小妖们脆生生应道：“吃天鸟！”
“哪抓的天鸟？”
“院里抓的，从小红楼窗户里飞出来，没有身子，就只有两截翅膀……一扑就逮住了！”
二长老抬起头对五长老道：“看来他们又把燕公子的传声咒吃了。等下十张嘴都说不清，他肯定又要给咱们冷脸色看，唉，大晚上的非来遭这个罪。”
燕楼：“……”
他原以为现在无想台已经足够聒噪了，没想到过去竟然能闹腾成这样，上房揭瓦，纵火烧楼。
宁越问：“那两只小妖怪……是敖乌和敖佑吗？”
燕楼：“嗯。”
“他们两个……”宁越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好像一点都没变。”
燕楼自动理解成了“毫无长进”，点头给予认同。
宁越眨着杏眼道：“不过无想台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隐约记得无想台正厅后通往小红楼时要过檐廊，檐廊有雕花斗拱，红色垂莲柱一根根撑起悠悠晚月，华贵而不俗。而眼前所见的檐廊只是简单的砖木结构，几步一个墩，墩上尽是财神爷的金身，站的坐的趴的喝水的……
燕楼：“或许它还不叫无想台。”
宁越：“它有过别的名字？”
燕楼：“从前它是放金银珠宝的宝库，名字叫，‘金银台’。”二长老刚才提到了“燕公子”，说明燕唐已经住进了红牙山，而金银台尚未改名——听说他爹娘在薄命岩一见钟情，燕楼从前以为两人回了红牙山便喜结连理，看来中间还有些故事。
结合二长老大晚上提着药箱出现，以及先前姬琉口中燕唐有过一段身负重伤的经历，所以这个碎片记忆应当发生在爹娘才从薄命岩返回不久，姬羲娥救下燕唐，领他回红牙山静养。
至于那个被敖乌吃掉的传声咒……
花神职责之一是守时，掌管三界花卉在各自时令盛开凋零，燕唐做事循规蹈矩便源于此，以燕楼对他的了解，那传声咒里定是他去信离镜天禀告意外的内容，小妖们看来不是第一次弄没了他的信，说给“冷脸”算是轻的了。燕唐公事公办，该有脾气的时候绝不短斤缺两。
燕楼摩挲了戒指，心里升起一股躁动。
他想转移些注意力，瞥到宁越白皙的侧脸，他看得专注又认真，如临科举。燕楼勾了唇：“宁护法今天似乎很有说话的兴致。”
宁越扭过头来：“嗯？”
燕楼：“从前像个皮球，拍一下才肯动弹。今天你话反而多一些，不过，知道太多本尊的秘密，你不害怕？”
一句话讲宁越说得哑然了。
他不得不思考燕楼的话，斟酌如何答复才更加恰当。而燕楼正欣赏着他自我拉扯的小可怜模样，那厢二长老和五长老已经来到了小红楼门口，小妖上前替他们敲响了房门：“燕公子，换药时间到了。”
燕楼紧盯着房门，绷紧腰腹。
他突然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小红楼应当是他娘的下榻处，既然她和他爹尚未婚娶，怎就堂而皇之将他迎进了自己房间……或许是他受了燕唐仁义礼智信等道德教诲过多，拘泥于教条，原来红牙山妖魔行事可以有些野蛮，三媒六娉可以略过不计。
他一通揣测，房门开了，里面两只小妖打开房门恭迎二妖入内。
一条纯金的地毯从门口铺向内室。
燕楼：“……”
宁越：“好……厉害。”
小红楼虽是同名，却和燕楼的屋子大相庭径。但见屋内随处可见金灿灿黄橙橙的东西，金花瓶，金茶壶，镶金的屏风以及纯金打造的床，纱帐随风舞动，在窗边透进的月光下金线闪闪发光。
这架势恨不得拿金子盖楼，最好地砖一并换成金子才好。
燕唐正坐在金色的书桌前，一身梨白，简单的玉簪挽起漆黑长发，面如冠玉，清雅得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他的右腿不方便，以绷带包扎用木板作了固定。
许是受了满屋子富贵气的冲击，燕楼有些发怔地看着燕唐，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是木板，不是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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