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说，乙丑宫变之后，肃愍太子一脉尚有遗珠流落海外。朕几经探访，终于访得遗珠。朕大行之后，内阁大臣奉朕旨意，将皇位归还仁宗血裔，不得有误。
卫南平皱着眉头。
肃愍太子一脉的遗珠……流落海外……
你忘记了么？
有声音在他耳边道：我们的主人，新洲牧首萧明达就是肃愍太子的后代呀！她天生就会成为中原与新洲的帝王，天生就要主宰整个世界！
她是你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
卫南平在心里回答道：我没有“忘记”，我记得清清楚楚。
萧明达确实是仁宗的后裔，遗诏里所说的访求遗珠，求到的就是她么？
对呀对呀，那声音兴奋地道：但不是那个病秧子找到的我们，而是我们找到的他。他真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被自己的臣子骑在脖子上。主人向他承诺会恢复赵氏皇族的权力与荣光，他就答应将皇位传给主人。真是可怜啊，当了八年的皇帝，却好似一条丧家之犬。
安若暝。
卫南平在心里道。
我在，怎么了？
你曾经说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没错，你终于承认了？太好了，快来加入我们……
不，不，我不想加入你们，我只是想……借你一用。
*
戚纭缓缓地步入自家地下的密道。
密道里的地毯花纹又换了，是神秘玄妙的云雷纹。
这次在密道尽头的空间里等待她的不是白引璋，而是萧明达。
萧明达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锦缎长袍，悠然自得地坐在软榻上：“戚相，久违了。”
戚纭在她面前坐下：“不敢当，老师还没有正式卸任，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总得等这段风波过去了，才好谈首相换届的事情。”
萧明达笑了笑：“看看，你都开始叫他老师了。这不是十拿九稳了么。”
戚纭确实曾经拜在穆老大人门下读书，但穆老大人不认女弟子，她之前没有正式叫过一声“老师”。
“不是我开始叫他老师，而是他终于允许我叫他老师了。”
戚纭笑道：“倒是你……恭喜啊，再过几日，我就该称你一声官家了吧？”
萧明达摇头：“这才是没有影子的事情……我一个新洲牧首，想当中原皇帝，可是困难重重啊。”
“内廷出了旨意，册封你为长公主。”
戚纭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家的家谱还在不在？得捋捋辈分，别差辈了。”
“没差，我是大行皇帝的族姐。”
“你们的血缘，隔得可有点远啊。”
戚纭道：“看似是从先帝那辈开始分支的，其实武帝娘娘的那位兄长没有生育，辽王也不是仁宗皇帝的亲兄长。数来数去，你们两家，竟是从太/祖太宗那一辈儿就分流了。”
“都是赵家血脉，说什么一家两家的。”
萧明达道：“大行皇帝毕竟已经没了子嗣，连个亲侄儿、亲侄女都没有。选中了我，和选中别人也没什么区别。”
“唉，麻烦啊。”
戚纭叹气：“你来中原给大行皇帝过寿，谁知竟让你遇上这种事，是我们做东道主的招待不周。你淹留在这里，新洲那边的事务又该如何？”
萧明达道：“自有靠得住的人替我处理。”
“这世道，还有谁是靠得住的？”
戚纭道：“谁也没有自己靠得住。”
萧明达笑而不语。
“长留的身体怎么样了？”
戚纭问道：“太医院的医生怎么说？”
“说是胎里带来的病，要养。”
戚纭点头：“行，养着吧。汴梁这边不缺好药，也不缺好医生，安安心心地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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