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太太，常言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宝二爷年满七岁，姑娘也将近七岁了，又是外姓，也该分开了。”孙嬷嬷昂然无惧，朗声道，“若是等到姑娘和二爷大了再分开，怕是有人要说闲话。为了姑娘的名声，也为了府上二爷的着想，如今还是不要太亲近的好。”
“再者，咱们姑娘和府上二爷朝夕相处，就算再怎么青梅竹马，也免不了口角之争，与其争来争去伤了感情，还不如远着些，将来也能彼此敬重。所以老奴斗胆，就按着从前咱们府上的规矩，给分来的丫头讲了几句。”
车轱辘话说了又说，浓缩成一句：
你家吃胭脂的宝贝蛋子离我林家的姑娘远些！
一句句大道理下来，直接把老太太气了个倒仰。
“好，好，可真是替我家玉儿着想的‘好奴才’，玉儿还没发话呢，你就替她做起主来了？宝玉这才几岁，跟玉儿逛个园子，玩个九连环，有人就要说起闲话了？玉儿和宝玉不过在碧纱橱这里住一个冬天罢了，你就有这么多牢骚，是不是还要把我的宝玉赶出去住才满意？”
“可怜我这辈子，就只有个敏儿。敏儿又去得早，留下玉儿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还要被你们这些东西辖制。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我跟前，有几个兄弟姐妹陪着，你们又弄出什么规矩、王法来不许他们见面，我竟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这里是贾府，不是你林府！
“奴婢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仗着你家老爷管不到你，就能随便拿捏主子了！念在你主动出头的份上，留你几分面子，自个儿家去吧。”
“外祖母，手下留情！”
细弱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是紫鹃扶着林黛玉，终于姗姗来迟。
……
“外祖母。”
黛玉攥着绢子，衣衫单薄，风鬟雾鬓，显然是才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往外赶。贾母见她站在风里瑟瑟发抖，心中大痛，便把外孙女抱在怀里，又用毯子厚厚裹住了。
“外祖母，咳咳，孙妈妈伺候我一场，她的性子，我也知道，是刚直了些，却没有什么坏心。这一路上伺候我过来，即便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您就饶了妈妈吧。”
林黛玉偷偷从毯子里伸出双手，摇着老太太的手，就差打滚撒娇了。见外孙女满脸恳求之色，贾母脸色稍缓，可还是语重心长地提点道：
“既然是玉儿求情，我也就饶了她。只是你往后可得小心了，像那些年纪大些的嬷嬷，仗着自个儿伺候过长辈，亦或是奶过哥儿姐儿，便以为自己有些体面，教唆拿捏起主子来更是毫不留情。”
“你身为主子，就该拿出主子的款来，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叫她们知道谁是主，谁是奴。只有这样，这些奴才才会服你。如今你吃了这个教训，往后就不能再着道了，懂么？”
黛玉点头应了，贾母这才把林家带来的下人高高拿起，轻轻放过了。
起身之时，雪鹤只觉膝盖刺痛，孙嬷嬷更是脸色灰败，身子晃了几晃才勉强站住。等她扶着孙嬷嬷慢慢挪回屋子时，只觉得臂上力道越来越大，恐怕能在皮肉上留下印子来。
再看孙嬷嬷，牙关紧咬，脸皮紧绷，表情阴沉得简直要滴出水来。
简直要将某些人生吞活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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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非包子，她会报复回来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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