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平时也有点看不惯肖琴恃宠而骄的姿态,但毕竟同事一场,眼前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让他们产生了一点同情心,只是苦于找不出什么有分量的话来安慰。
杜玉磊不清楚这次人事调整的来龙去脉,一头雾水地道:“就算是村里有这权力,可是为什么学期中间突然调整你们两个,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还谁都不好说。
“——要不你先去,等下学年我再找机会把你调上来。”巫校长不甘心幻灭心中美丽的肥皂泡,“你的事我会尽力的——当然,是因你的教学能力。”
“对呀,”大家都附和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去下面待着,我们每天傍晚去看你。”
“我也可以照旧辅导你。”玉磊也劝道。
“谢谢你们。”肖琴又流下泪来,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同事,“这根本不现实——神仙坪是个单人校,我在那无亲无戚,不像李姬可以住姑姑家,叫我一个人住学校,打死也不敢啊。”大家知道这才是实话,又无语。
“好了,大家都去上课吧;反正这事我们也解决不了。”巫校长看了看手表,已经迟了几分钟,“大颜,你去敲一下钟——肖琴,你没心思上就算了,下节课我来代。”巫校长关心地道。
其实那晚上拒绝巫主任后,肖琴就知道在坳村待不下去了。自己不是坳村人,当初来坳村代课完全是因为巫书记;如今巫书记不在,自己又不愿沦为巫成信的玩物,卷铺盖走人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走得这么快。她明白是李姬的催化作用——那也没法。想清楚了,肖琴不再挣扎,打定主意主动走人。
第二天蒙蒙亮,肖琴挑着行李就出了村子。杜玉磊除了周末都起得很早,这时已经在河边洗漱,见肖琴出来,上岸招呼:“肖老师,你这是——去神仙坪么?”
肖琴摇头道:“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
肖琴跟他说了实话。
“这么说你是辞职不干了。”
“算是吧。”肖琴笑了笑。
“巫校长同意了么?”
“他算老几,不干了还用他同意!”
“倒也是,不过说还是要说的,不然大家会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你想多了。也就是你,他们——哼,”肖琴冷笑道,“就是真死了也没人过问的。”
杜玉磊听了没别的话,只道:“我帮你挑一程吧。”
“那就谢谢了。”肖琴没有推辞。
“应该的。愁岭本来就难爬,一个女人还挑副担子——好歹同事一场,不是吗!”杜玉磊挑起担子,下意识地倒吸了口气,却发现肩膀不疼了,“有一首愁岭的民谣你知道吧?”
“怎么不知道,‘愁岭愁,愁愁岭,愁岭上头有风景;看着愁,想着愁,不看不想到岭头’。”
“真是一首优秀的民谣——平淡中蕴含哲理。”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想不开的——杜老师,你是个好人。本来以为这学期有你帮我补习,考函授有希望了;没想到希望是这样破灭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新希望往往孕育在旧希望的遗骸上。”
“也是。代课本来就没出息,瞎耽误时间,不如趁年轻到外面闯一闯——好了,放下吧,最艰难的一段你已经帮我走过来了。再次感谢,后会有期——如果真有机会再见,希望还能听到你叫一声‘琴姐’!”
“世界这么小,一定有机会的——肖琴姐。”
“到时我请你喝酒。”
“只要喝的是开心酒,谁请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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