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秘密调查组出发了吗？”
“七分钟前，流星突击队队长詹娜·哈斯佩尔女士亲率两艘战舰，预计七个小时后到达窟卢星。”
“穆夏旅游公司呢？”
“已经秘密控制了半数以上的公司负责人，正在按照流程进行简单审讯。”
“嗯，注意保密问题，以及善后。窟卢星方面呢？”
“相关专家建议，可以人工诱爆石箭头坠毁地附近的活火山清理爆炸残骸。当然，在此之前，秘密调查组确保会处理掉所有幸存者。”
乔纳森看向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耸建筑，这些平均高度超过五千米，仿佛给这颗星球镶钉子似的人造物，如同他刚刚下达的命令一样冷漠。
“我......八岁那年，前任自然科学发展规划委员会会长，也就是我的祖父，带着我去过一趟窟卢星。我还记得，我穿着隔离服，跟一个浑身长毛的原始人小孩儿在泥地里打滚。说来也奇怪，他连话都不会说，可我和他就是能玩在一起。”
秘书面色如常地用简短的音节回应议长，在这种私人话题上，他绝不能表露出任何主观看法，否则会让这位掌控联邦最高权力的大人物不悦。
“回去的时候，祖父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要留下任何东西，但我还是给那原始人小孩偷偷留了一把小刀，希望他能比聚落里的其他孩子更加强大......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
乔纳森抿着嘴唇沉默片刻后，用生硬的口吻对秘书下令：“让司机转向，去利德贺街。这件事，无论如何必须通知他们一声。”
秘书眉头一皱，利德贺街，一个在阿莫里星际联邦高层讳莫如深的地方，那里常年居住着几位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响联邦未来五十年发展的大人物。
“希望我的计划，能为这个美丽但却陷入沉睡的国度，开启新的大门。”
说完这句话，乔纳森痴痴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
窟卢星。
时诺和奥莉维亚跟在被命名为露西的原始人身后，翻山越岭走了大约三公里的路程，即便走出这么远，石箭头号爆炸的影响依旧清晰，到处是被飞船残骸砸烂的树干灌木，以及能量炉泄漏的废气高温烤熟的动植物。
万幸的是，布里索布置的炸弹并没有引爆飞船能量炉，否则这颗星球将迎来首次大规模人工链式核反应。
脚踩在被高温灼烧成黑色的大地，时诺变得越来越沉默，最初从爆炸中活下来的兴奋感过去后，他感到了淡淡的负罪感。
布里索引爆炸弹的诱因，居然是看到了自己与奥莉维亚暗中配合，隐藏起来的生命线平角裤。虽说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布里索，但至少在飞船爆炸导致全体乘员身亡这件事上，他也有责任。
奥莉维亚突然说道：“你发现没有，布里索和他的同伴没有带头套。”
“什么？”
“小笨蛋。”奥莉维亚快走两步，使劲揉了揉时诺的脑袋，“全船人的死是注定的，区别仅在与提前还是延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时诺干巴巴地辩解着，“我还戴着头盔呢！”
“从绝境中爬出来的人，表现出垂头丧气的模样，要么是因为自责，要么是因为有愧。作为因你而活下来的幸存者，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没有错。再一脸晦气的话，我就要打你屁股咯？”
时诺苦笑着应了一声，随后他听到露西发出唔唔哦哦的吼声，并挥舞起她的新长矛。
不知什么时候，露西把他们带到了一片茂密丛林中的空地上，十多个原始人要么蹲坐在树梢上，要么隐藏在树干后，用复杂的目光审视着这两个奇怪的奶白色身影。
时诺小声叮嘱道：“不要离得我太远。”
“我跟在你身后。”
露西扯起嗓子发出呜呜嗷嗷的吼叫声，挥舞着生命线长矛手脚并用地向同伴传达某种讯息，十多个原始人也随之一起手舞足蹈起来，刺耳的吼叫声此起彼伏，把不久前才落回森林的小鸟吓得又扑腾起来。
突然，一声高亢嘹亮的吼声响彻整个丛林，露西和他的同伴都闭上了嘴巴，噤若寒蝉地站在原地。
不远处的灌木抖动，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七，在原始人中算是大块头的男性原始人缓步走出。
时诺看到这个大个子原始人的长矛时愣住了，绑在坚硬木棍顶端的，分明是一把老旧的金属小刀。
奥莉维亚嘲讽道：“看来阿莫里星际联邦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不影响这里的原始文明发展进程嘛。”
大个子原始人冲露西吼了两声，露西缩着脖子小声咕咕了两声，好像在反驳什么，随后，她把生命线长矛呈给大个子，大个子看了一眼，不屑一顾地喷了口气。
接着，大个子原始人的目光看过来。
时诺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远超普通原始人的睿智，就仿佛印第安部落的老酋长，或者神神叨叨的老巫师。
大个子原始人大步流星地走到时诺面前，面对这个比他要高出半头的外来者，他不像其他同伴一样表现出恐惧的样子。
“吼吼吼——”大个子原始人示威似的拍打着胸口，“交纳——森！”
时诺与奥莉维亚对视：“他说什么？交纳森？”
“交纳森，嗯——”奥莉维亚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三个音节对于他们的文明发展程度而言太复杂了。联想到他的匕首长矛，大概是曾经来过这里的阿莫里星际联邦人教给他的。可能是那个联邦人的名字或者别的什么，我倾向于是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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