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圆虽然步骤不难，做起来却费时间，程芳蕤做完已经一个时辰过去，差不多到方澄鸿吃奶的时间。所以不用方嘉言去叫，方嘉懿就抱着方澄鸿回家。
由着她给方澄鸿换好尿布，程芳蕤才接过手喂奶。
见她总算忙完，方嘉言迫不及待跟她介绍四色芋圆，“阿姐，娘今天做了牛奶芋圆，牛奶香甜，芋圆很有嚼劲，吃起来比昨天的双皮奶还有好吃。”
相比较方嘉言什么都写在脸上，七岁的方嘉懿已经知道收敛自己的性子，叫人很难看清她对眼前的食物究竟喜不喜欢。
见她脸上这不合年龄的成熟，程芳蕤是心疼的，但凡可以谁都不愿意承担不属于自己年龄的东西。程芳蕤不指望她能有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却希望她脸上能多一些笑容，“娘听人说多吃甜点，能让人心情愉悦，懿姐儿喜欢吃啥告诉娘，娘每天做给你吃，让你天天心情愉悦。”
方嘉懿不否认昨晚的双皮奶味道不错，也觉得眼前还没尝的四色芋圆看起来很不错。她没去过城里，不懂这东西是不是城里就能买得到，适才特意去问了时长去城里的小姐妹，大家也闻所未闻双皮奶。
这结果不由让方嘉懿心生担忧，“你打算给你这些东西，安排怎么样的来路？”
关于自己改变的原因，先前程芳蕤说的那些，方嘉懿跟刘氏一样，并没有全信。但经过一天的观察，他们都相信程芳蕤是真的要改变，所以他们都希望她好。
程芳蕤没想到方嘉懿担心这个，心下熨帖极了。
这孩子对她，实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不冷不热，“菩萨说过去阿娘亏欠你们姐弟三人太多，便教了好些本领给阿娘，叫阿娘做来补偿你们。”
打从一开始把她改变的缘故推给菩萨，他们就算不是很相信，也无从求证。而她相信除了朝夕相处的家人，外人并不知道原主真实的性子，只要家里这几人不质疑她，她就没什么好担心。
虽然方嘉懿不是很相信刘氏说的，只要向菩萨虔诚祈祷就能实现自己的心愿，却也知道菩萨是个美好的存在，相信她总不会有错。
而且以世人对菩萨的崇敬，不仅不会去怀疑她的说辞，甚至连对她都会带上几分崇敬之情，“你愿意做就做。”不说做了他们有口福，就是这明显关心他们的心意都让人开心，“这两天言姐儿很开心。”
方嘉言的开心都写在脸上，她自然看出来了，她比较想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开不开心，“言姐儿开心，你呢？开不开心？”
“只要妹妹开心，阿奶不累，我就开心。”方澄鸿现在还只是个除了吃就是睡的奶娃娃，暂时不用考虑他。
很多大人都乐见孩子懂事，程芳蕤却不大喜欢这种超乎年龄的懂事，“就像你阿奶先前一直跟阿娘说的一样，为别人而活，总有一天会因为别人的忽略而忘了活着的意义。你能心中挂着你妹妹、你阿奶很好，却不能单纯只为他们。”
方嘉懿当然知道这点，“如果在我之后，你就知道靠孩子不可能赢得他的心，不再企图用孩子赢得他的心，而是把心思都放在我们三人身上，我肯定不是现在的性子。”
方嘉言出生之前，虽然原主这个当娘的不怎么照顾她，但刘氏却把她照顾得很好，她一点也没觉得没娘亲的疼爱有什么遗憾。
方嘉言出生后，原主知道又是个女儿，连看都不愿意看，更不用说养，自那后刘氏的精力就都在刚出生的方嘉言身上，再没多少精力照顾她。不仅如此，偶尔放不开手的时候，四岁的她就开始学做家务活，乃至于学习怎么照顾小奶娃。
她曾经怨过方嘉言抢走了刘氏所有的注意力，后来被刘氏察觉到了，给了做了思想工作才纠正了她的想法，“世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按说你已经慢慢在改变，我不应该对你怀有怨念，可我终归做不到像言姐儿那样，对你信赖有加。”
过早被迫成熟的一颗心，再难恢复到曾经的天真懵懂，“我已经过了需要娘亲的时期，你把关心和疼爱都给言姐儿和鸿哥儿就行，不用考虑我这边。”
她这话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这样想的，“至于我的性格，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走跟你一样的路。”
虽然刘氏和方嘉言的好坏，直接影响她的心情，并不代表她就是为他们而活。
刘氏从小对他们的教育就是，没什么比自己的命重要的，只要有命在，任何事情都可以从头再来。
命没了，其他一切都是枉然。
看着眼前还没完全长开的方嘉懿，程芳蕤突然想到原著里关于方嘉懿性格的描写：她的珠算能力有多强，性格就有多泼辣。
虽然小姑娘已经极力克制，从她一番话中却不难窥见她已初显的泼辣劲。
比起受了委屈，吃了亏，直往肚子里咽，程芳蕤更乐见方嘉懿如此性格，毕竟泼辣的人走到哪里都不容易吃亏。
再次见识到她的沉稳，程芳蕤明白眼前的小姑娘，不需要她用对小孩子的态度对她。往后她只要把对方摆在跟自己同等的位置，凡是跟她商量，那跟她关系不说多好，起码不会太差。
心里有决定，程芳蕤也不再啰嗦，“行，我不操心。不过，我希望将来你碰到难题的时候，可以试着跟我讲讲，指不定我能给你好的建议。”
方嘉懿不置可否，“阿奶说你接了那人的放妻书。你放心虽然你们两分开了，但对我们姐弟三人而言，你永远是我们的阿娘，将来我们会给您养老的。”
比起那个仅见过两次面的父亲，眼前的女子虽然不爱他们、也不算待见他们，好歹辛苦怀胎十月把他们生下来，这份生恩，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原主也才21岁，搁现代大学都还没毕业，小姑娘却连给她养老的话都说出来了，直听得程芳蕤一脸黑线，“只要你们不怪我和离带累你们的名声就好。”
“要怪也该怪那个男人。”刘氏说的话方嘉懿基本不会忤逆，独独在称呼方存志这件事上，无论刘氏怎么说，‘爹’这个字她都叫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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