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许没有说话，静静的呆在古树的身边。
他能够感受到古树声音里传来的虚弱，估计它的寿命真的到头了。
许久之后，宋一许才开口问道：“你活了多久？”
“哪会记得这种事情。”古树笑了一声：“你们人类的寿命只有几十年，光是记住自己的生日都已经花了大量的力气了，我这种，估计上万年了吧，而且......”
“嗯？”宋一许看了过去，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我大量的脑容量都用来记住那个女人了啊，我们之间发生的故事那么长，怎么会用来记住寿命这种东西呢？”
宋一许点点头，靠在古树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一把伞也落到了宋一许的头上。
“宋一许，你不是和我说要来学校参观吗？怎么坐在这里了？”
彭老师和一位老妇人笑着看向宋一许，两人的眼中满是温柔。
宋一许能够感觉到身后的古树树干猛地震了一下。
难道说，这个老妇人是......
“哼哼。”宋一许埋着头，没头没脑的笑了一声：“刚刚靠在这里的时候，脑里突然多了一点灵感呢，老师，我说给您听怎么样？”
“哦？我要当你的第一个听众吗？倒是可以。”
搓着自己的手臂，宋一许将整件事情都给梳理一遍，才开口。
“故事的背景是几十年前，那时候有一对很要好的情侣，男生高大英俊，只不过有些呆木木的，不理解人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事情，他的女朋友温柔可爱，时不时有点小脾气，两个人已经好到了快要结婚的地步，不过男生没有身份证。”
“听起来像是悲催的爱情故事。”彭老师点点头。
宋一许接着向下说去：“后来有一天，那对情侣来到这学校里散步，走着走着，女生突然想起自己有些东西忘记带了，要回到教学楼里边去拿，哦对，忘了说了，那女生正是这学校的老师。”
“女生跑回办公室，找到了自己落下的文件，兴冲冲的跑出来想要和自己的男朋友继续逛街，谁知道，外边的男朋友不见了。”
说到这里，宋一许停了下来，看着她们两人。
“后来呢？”
宋一许摇摇头：“没有什么后来，若是我编一个结果的话，他们两人就这么分手了，女生再也找不到男生，虽然心里仍然保留着这么一个影子，但是怎么也找不着对方。”
“所以是一个悲惨的结局，你这不是经典的渣男骗女生感情嘛。”
彭老师不开心，似乎是不喜欢这种故事，现在都是什么甜甜的爱情更让人喜欢嘛，而且这个故事没有头没有尾的。
“也不一定啊，你想想，如果说那个男生在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不小心进入人类世界的妖怪，这么一想不就说得通了吗？其实男生一直都在，而且还在看着女生，一直看着对方长大，成家立业，生了个小女儿，而且小女儿还一起来到了这个学校里教书。”
“你见过他了？”
苍老的声音在彭老师的身后传来。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彭老师转头看着身后自己的母亲。
“师母，我没见过任何人，都是我的幻想而已，况且人妖殊途，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人家能活几万年，或许在一开始就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彭老师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她的学生在打什么哑谜。
突然编出来一个妖怪人类的爱情故事，而且自己好像还没有说这位是她的母亲，宋一许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我出来的时候，路边留下了一棵树苗，现在没想到已经长那么大了，而且看起来活得不错啊。”
苍老的妇人将手掌贴到宋一许背后的那棵大树上。
古树枝叶颤抖，大量的树叶不断下落。
“秋天了。”宋一许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人们总认为对方的寿命会比自己要长，其实不然，男孩在遇见女孩的时候，就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说完，宋一许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裤子：“彭老师，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来这里参观，再次回到小学，我感觉自己收获了很多。”
宋一许微微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众人，朝着校门外边走去。
“一许，你......”
“小彭。”妇人叫住彭老师，没让她继续追上去。
“陪我在这里呆一下吧。”
“妈。”
妇人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右手仍然贴在树干上。
秋风刮起一丝暖意，明明是盛夏的季节，却带着一分凄凉。
春季，万物复苏，秋季，反之。
古树的顶端落下一片树叶，枯黄，轻轻一搓就能将树叶给搓碎。
“当初我只是想要气你一下，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没有回来，而且，原来你就是他。”
彭老师在身后眨巴着眼睛。
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刚刚宋一许说的那些东西，不是瞎编的，是真的存在过？
妖怪？古树？自己的母亲？
这三个串在一起，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对劲。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一切都是这样子的话，事情才能够说得过去。
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从小就带着自己来到这个学校里散步，为什么总是呆在这片花园里，虽然每次她都说自己是过来怀念一下青春的感觉，但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晚上下班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
自己母亲的初恋对象，竟然是一个妖怪？
“小彭，你和刚刚那个孩子说一声，帮我带句话。”
“妈，您说，我一会发微讯给他。”
妇人抬头看着头顶的枝叶，叹了口气：“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这不是一首词吗？”
“就这么和他说吧，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句话应该刚好适用，都是当初的我太过保守，太过犹豫，总是担心各种各样的东西，不然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依然记得，自己家客厅的抽屉里还放着一个信封。
三日内和他成婚，不然他会永远的离开你。
我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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