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小哥哥
沉默片刻，罗西塔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没有记错。从小到大，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段经历，也没跟你说过砍柴刀法是别人教我的。所以……”
罗南咧嘴一笑，亮出一口白牙，“我见过教姐姐砍柴打狗的世外高人。”
得到确认的罗西塔有所释然。
一旁的拉杰皱起眉头，“难道你之前突然火烧屁股似的跑出去，是赶去见那位世外高人？”
罗南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在哪？”得知罗南刚刚见过教授自己砍柴打狗的世外高人，罗西塔语气急促地追问，抢在扎古和嘉西亚开口搭话前。
“三脚猫。”罗南说。
罗西塔咬了下嘴唇，不露声色地把手里的白瓷钵盂交给罗南，紧了紧身上的黑色袍服，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在艾米莉和艾丽丝的一脸惊愕中纵身一跃，一举翻越后屋的屋顶。
迎着正午的暖阳跳下后屋背面的断崖，罗西塔借助生长在岩缝间的一棵青檀缓冲，落到下方东区寺院的一座六角塔楼顶端。
之后飞檐走壁，从一家屋顶跳到另一家屋顶，横穿多个街区，径直奔向位于东市风信长街的三脚猫。
罗西塔走后，嘉西亚恨恨地瞪了罗南一眼，“你去三脚猫，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
罗南抿了下嘴唇，在极短时间内编排了一段能够平歇嘉西亚怒气的说辞。
可是刚要开口，就被熟识他的伎俩的嘉西亚制止。
“闭嘴！不要解释，我不听！我要保持愤怒，晚点再收拾你！”
罗南无奈地抿紧嘴巴保持沉默，面带苦笑，看着嘉西亚和扎古把装着青金石的白瓷钵盂放在石桌上，相继上楼跳崖，紧随罗西塔而去。
待嘉西亚和扎古的残影在屋顶淡去，拉杰收回目光，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断腿，“我也想跟去凑个热闹，见识一下世外高人的风采。但这个时候出门，阿娘肯定会很生气……不过我说，你怎么还不走？”
罗南迟疑了一下，不急不慢地说：
“罗西塔、扎古和嘉西亚跟那位前辈是熟人。”
“我要是跟过去杵在边上，除了像个小丑一样陪笑，听他们讲故事，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到时我难堪，他们也尴尬。”
“倒不如坐在家里等他们回来，或者等吃完饭再去三脚猫。万一罗西塔把那位前辈请到家里来，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拉杰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那可是让巨龙掉头的世外高人啊……您可真沉得住气。”
罗南笑了笑，没有接话。
艾丽丝抬头瞥了罗南一眼，嘀咕道：“那位世外高人那么厉害，他该不会是神明吧。”
罗南点了点头，朴直地说：“既然已登峰造极，而且超脱生死，说他是神明也不为过。其实你也见过他……没错，他就是解救你姐姐的那个‘大哥哥’。不过你当时看到的并不是他的真实面目。”
一直很安静的艾米莉颤抖了一下，装着白色颜料的钵盂险些脱手。
姐妹二人对视了一眼，决定吃完饭以后跟着罗南一起去趟三脚猫，当面感谢那位“大哥哥”的再造之恩。
…………
罗西塔的奔行速度比扎古和嘉西亚慢了一大截。
很快就被他们两兄妹追上。
不过扎古和嘉西亚很识趣，并没有逞强跑到她前头。
最终三人同时在三脚猫正门外的风信长街落地，引起一片注目。
林雾气质独特，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罗西塔一进大厅，目光被就他所吸引，有些局促地向他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扎古和嘉西亚倒是像见到老友一般自然。
路过柜台时，兄妹俩骄傲地抬起了下巴，生平第一次在瓦妮莎面前挺直胸膛和腰板，大模大样地走，一脸神气，一副欠揍的样子。
那天，这个林雾一进城就直奔三脚猫，该不会就是他们兄妹两个撺掇的吧……
好啊，找了个靠山，就不把老娘放眼里，看老娘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瓦妮莎表面上佯装无动于衷，一团和气，心里已经迅速盘算出十几种折磨扎古和嘉西亚的阴损又恶毒的法子。
另一边。
罗西塔已经走到林雾面前。
相隔二十四年，很多记忆早已模糊，罗西塔无法确定眼前的少年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两个世外高人中的哪一个。
四目相视，罗西塔拘谨、犹疑地问：“您是……小哥哥？”
罗西塔加重了“小”这个前缀的读音。
林雾点了下头，面带笑意，目光柔和地看着罗西塔，“你没有让兄长失望。他如果见到你，一定会很欣慰。”
“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兄长去了一个目前的我去不了的地方。”
罗西塔在林雾对面坐了下来，苦涩地说：“我五岁的时候，你看起来只比我大五六岁。现在我二十九岁，你还是这么……”
话还没说完，罗西塔便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长。
很快就长成了一个跟自己年纪相彷的青年。
之后急速成熟、老化，一眨眼的工夫，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迟暮老人。
紧接着。
他头上又长出了一对鹿角，搁在桌上的右前臂被树皮覆盖，生芽吐绿，开枝散叶。
罗西塔一时间目瞪口呆。
扎古却见怪不怪。
嘉西亚更是毫无顾忌地走上前，摘下一朵小红花塞进自己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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