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铮要却接他。
“铮哥去哪?弟兄们还想跟你过俩招呢?”
“有公事,我出城去,今天能到。”
江玉铮一说,林育去懂了。他把嘴一撇,这俩天,铮哥可忙死了。准备房间,准备家具被褥。这个那个的,城里买的东西流水一样的送来。还整些装饰的瓶子,还准备书桌书案,纸笔。可公事办的可尽心。他自己那屋,都是只有一榻一套桌椅,喝水的杯子都没第二个。
“公事吗?我看你这是私事。”林育促狭道。
“去去去…别瞎说…”江玉铮笑骂回去。
林育可不怕他的骂,凑过来问道:“哎——铮哥,你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吧?”
江玉铮点头。“四年多,上次回燕京,只遥遥看了一眼。”
林育一拍手。“那你要不要穿重铠,戴面甲,看他还认不认识你。”
“乱来,他遭此大难,我还要去逗弄他。”
“可…铮哥总不能无缘无故的付出,他也要值得啊。若他一点都不记得你,你不是……”林育凑到江玉铮耳边。
“再说,谁知道他后头有没有人盯着他。你若是殷勤的迎上去,传到京中。”
江玉铮侧目。林之珲这个城门校尉能做的如此安稳,到底不一样。
“好,那你给我找一副面甲。别太狰狞了啊。”
面甲是重装骑兵所配置,只留下眼耳口处的窟窿,多数都是做的比较狰狞夸张的兽首模样。
江玉铮一身银甲,皂色披风,单骑出了城。候在进城的必经之路上,他戴上面甲,跑到水边看了一眼。
四月中,河面的冰刚刚化冻,映照出他的样子。江玉铮在面甲里咧嘴,觉得就算不戴面甲,苏霜刃也真的很难认出他来。四年,长高了一大截,眉眼都有些变了模样。
不过苏霜刃,长多大,他都一定认识。面色皎白,漂亮有神光的凤眼,浓眉薄唇,挺翘的鼻梁,一副顶顶好的样貌。
要不是戴着面甲,江玉铮真想揉揉自己的眼。这是苏霜刃吗?
肤色红黑,颧骨高支。皮包着骨头,瘦的吓人。双目无神,嘴唇干裂。头发胡乱用一根带子系着,腰带拧的乱七八糟。
往日郎朗如日月之入怀,如今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手腕跟腰都细的要命,原谅江玉铮,品尝不出细腰的美来。
想起林中,策马搭弓的苏霜刃。游廊上,那个丰神如玉的苏霜刃。
江玉铮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了。
苏霜刃所遭遇的比他想象的似乎更可怕。而视线穿过苏霜刃,远远的确实有人跟着他。只是苏霜刃,混混沌沌的,似乎不察。
“三皇子殿下?”江玉铮问道。
“…苏霜刃。”一路走来,苏霜刃已经不喜欢提他名字的前缀了,提他曾经的身份来。
“三皇子殿下?”
“对。”苏霜刃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应声。
“我乃守城将军,旬谦的副将。奉命来迎接三皇子,听说三皇子文武皆通。此次来,是为君王分忧。可问,殿下武艺如何?兵书可通?”
苏霜刃仰天苦笑了数声,喃喃道:“对,是尽孝,是为父皇分忧。”
江玉铮丝丝的抽着气,他感觉自己的心疼的无以复加。但还是冷硬的问道:“在下可否讨教一番?”
“不可。”
“这可由不得殿下,既来军中,就得按我们军中的规矩办。”
苏霜刃没想到,他千里迢迢,赶来的第一件事,是要打一架。
他不想打,这军中的人,一身杀气,来势汹汹。何况这几个月来,他连一顿饭都没好好吃过。练功,这事提起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虚浮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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