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末路
疏星点点，寒月悬空。
踏入角斗场，迎着千人的目光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格林轻轻呵出白色的雾气。
与曾经的简陋破烂衣物相比，现在的他装备了一套保护要害的护具，手腕和腿足上也有绑着皮革和皮甲方便行动。
仰头望去，夜色下看台上的身影模糊不已，但可以确信安东尼不在其中，这并非好事反而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有安东尼的存在，每一次角斗既是对少年的考验，也是对他一种别样的庇护，现在取而代之坐在那俯瞰场下的人，是脸上笑容浮现得逞之意的里佐，还有在他身边举止优雅的妖精。
那两道人影虽然在上面谈笑风生，可格林清楚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
角斗场的夜间场次极少，不光是入夜后人类的视觉被削弱，还有野兽入夜后会变得活跃起来更加适应气氛的原因。
格林以往从未在这个时间段登场参与厮杀，今天的例外安排让他嗅到不同寻常的危机。
场内用作照明的并非魔石灯，而是摇曳着焰舌的火把，明灭不定的光影使得从高空俯瞰时，这块平地神似不断开裂下陷的深渊之隙。
“……”
视线撤回到黑洞洞的铁闸前，遵从不断发出警告的直觉，从武器架上取下两把铁剑和一面小圆盾。
他没有学过二刀流，所以一把用布条系住挂在腰间，另一把单手剑配合圆盾紧握在手，少年选择了很少使用的保守架势。
一分钟后，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格林也庆幸起自己的先见之明。
黑色的影子如同夜色延伸后分裂的碎片，从铁闸下涌出不由分说的围了上来，展现出此前从未遭遇过的攻击欲望。
具备人形的四肢与手足，没有五官彷如人类的倒影人立而起，只有头部一团红光闪耀像是在瞪视着猎物。
面对这样一群存在，格林脸色终于阴沉下来。
这种形态绝对不可能是自然进化出来的，分明是拥有魔石的怪物，不消说脑海里便浮现了不久前虐杀人类的哥布林，这一手笔出自谁不言而喻。
在为阿尔冯斯撰写的手册里，他模糊的记得类似这种东西的怪物。
不给少年思考的机会，在欧拉丽被称为战影的怪物伸直了手臂，尖锐得媲美剃刀的爪子仿佛能撕下阳光的一角。
在寒意抵达额头之前，格林已经向侧面跃出，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前方追逼而来的扬沙声让他抬起盾，随后快刀切豆腐般的一幕在眼前上演，挡住实现的盾牌上半部分飞向半空，阳光照在少年掩盖不住惊讶的眉宇间。
“——！”
捕风捉影之际，身后的响动传来，格林眼神一狠不退反进，以半块盾牌顶上将战影撞飞，自己也借着开辟出来的空间向前飞奔。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凉意侵染背后的瞬间，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顺着脊背蔓延向大脑。
格林咬牙咽下喉咙中的震动感，顶着战影作为肉盾一路撞开其他怪物，在它们完成合围之前成功突破。
然而还未来得及欣喜，少年眼角猛然皱起，随后压身翻滚向一侧带起一抹剑光。
被拦腰斩断的战影掉在地上，上半身仍然用双爪扒动沙子企图靠近过来。
观察到怪物非人的生命力，没有功夫补刀的格林迅速后退一边扔出盾牌，后背的湿意渐渐扩散开来，即使无法看见也能猜到鲜血在不断流出，再加上……
伸手捂上侧腹后眉头随之蹙起，鲜血正悄然从指缝中溢出。
“……”
默默将战影无视痛觉的特点记下，格林打起精神将眼睛睁到最大。
匆忙间投出的盾牌到了战影跟前，只见怪物挥手间乌光一闪，木质盾牌便宣告解体七零八落在地上。
望着这一幕的格林估算着怪物的速度与实力，与火热的心跳相反，大脑被强迫如同寒冰冷彻的思考。
观众席上看着少年仅仅一回合便受到重创，波夫曼惊得手足无措，随后从座位上蹦起一溜烟的消失在原地。
场外的呐喊和尖叫声愈发高亢，场内的格林一颗心却不断下坠。
论数量，孤身作战自己不占优势。
论体力，以魔石为核的怪物必胜。
论环境，晦暗的夜色会干扰判断。
论实力，格林有把握在一对一的局面下以经验胜之，然而怪物的速度和力量都在他之上，足足七八只一同行动更是堵死了凭技巧取胜的生路。
——该死！
思考、思考、思考……意识铺满思考的标语，脑海落遍思考的沉锚，如果不这样做少年担心下一秒的自己就会放弃。
单手剑化作流光飞出，钉在失去半身的战影头上令它彻底死机，格林一言不发的取下双手剑握住，眼神不住的打量这群战影。
没有破绽。
没有漏洞。
没有弱点。
——不对，其实是有的。
仅仅因为自己不会魔法不是冒险者，所以本来应该存在的弱点相对来说消失了，一切都源自于在这个异世界中自己只是个无力的凡人。
在窒息般的挫败感淹过格林鼻尖之前，响彻角斗场的主持人声音将他解救出来。
“很好！看来还有人期望这场厮杀更残酷和盛大，那么如他所愿，再次有请我们其他的角斗士入场！他们分别是……”
里佐阴沉着脸注视这一幕，没想到有人横插一手，然而窥见一旁表情纹丝不动的阿道夫以后，他又好奇的问道：“怎么了阿道夫先生，难道你不关心下面的角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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