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言搭在窗台上的手捏紧，再次转过来时整个人阴沉沉的。
苏白看着他此刻这幅模样，好像看到了三年前十分讨厌自己的那个傅瑾言。
“苏白，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还要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吗！”
被面前的人一吼，苏白顿时委屈感涌上，眼泪都已经泛滥。
她却强忍着更咽，她明白在这会，无论面前的人说多难听的话都不能走。
因为傅瑾言，说的一定都是反话。
而她一定需要留在这里，说服傅瑾言去做手术。
“你说啊！”
“好。”
傅瑾言点头，朝前迈了两步，在摸到苏白的时候，将她整个人紧紧捏住。
苏白肩膀上传来疼痛，面前男人的重量似乎要将她压垮，她也只是紧皱着眉头，一声痛意都不曾喊出。
“你利用我，在婚礼上使我颜面扫地，还害死了我妈，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能吗？所以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我也恨你，就像你恨我那样！”
“我不信，你骗人。”
苏白声音淡淡的，仿佛和面前的人完全就不是在说一件事情。
“我不信你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你现在就是担心自己以后会出什么事，所以才把我给推开！”
“……”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真以为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所谓保护你的话都是真的吗？那些都是谎言，都是我想要再次利用你，我想要报复你，我想要你比我当初更惨！”
“……”
“纪子谦和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就是不爱你，我就是十恶不赦的混蛋，这下你满意了吗？可以滚了吗？”
傅瑾言说完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被插了刀子，疼的骨髓发凉。
他努力地隐藏住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情绪，只为了将面前的人赶走。
自己现在这副状态，就连他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如果这时心软让苏白重新进入自己的世界，那无论她是怜悯还是真心实意，最终的结局都将只会留下她一个人。
傅瑾言不能这么自私，他希望苏白余生都过得好。
苏白不动，可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看出了傅瑾言强撑的情绪，也看出了他说完这些话后明显紧张的唇角。
病房里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沉默到傅瑾言都以为面前的人会走的时候，可下一秒苏白却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傅瑾言被这动作弄的顿了一下，又随即将她推开。
“放开！”
可苏白这时力气不知怎的很大，竟然像是八爪鱼一般黏在他的身上，任凭他怎么推都不动。
苏白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来，委屈又带着开心：“傅瑾言，我知道你的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是爱我，就是舍不得我受伤，所以才会在这时推开我，所以我更不会在这时离你而去。”
在这之前苏白还只是犹豫，犹豫自己心里的想法。
可在刚刚傅瑾言说完那些话之后，她突然一下子就好像通透了。
苏白从来没有过那么清晰的自我认知，那就是，其实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好像都不愿意离开面前的人，就应了那句婚礼上的誓言。
无论苦和难，她都愿意和他一块承担的。
“傅瑾言，不然我们就从新来过，反正我们都纠缠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这几年。”
傅瑾言听完这话身体明显僵硬。
他在这之前无数次的希望苏白能和他说重新开始的话，可最不想的，就是在这时候听到。
“傅瑾言，我承认，我心里是有你的……”
“苏白。”
傅瑾言突然打断她，声音冷冷的，半点都没有因为刚刚的话感动的意思：“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之后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廉价，当初我都那样对你了，你现在还能贴着上来和我提复合这样的话，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三年前你当替身当的不亦乐乎，现在还想要继续当替身，做小三吗？”
替身……
苏白懵了一下，搂着他的腰的手缓缓松开，往后退了两步，两人中间隔出距离。
“你什么意思？”
“在我落魄时候，小芷愿意拿出她所有积蓄来帮我，所以我和小芷已经决定复合了。”
复合？
苏白摇头，心脏都比之前跳的缓慢了几分，声音因为更咽而粘稠：“我不信，你就是在编理由来骗我。”
“随你信不信，如果你还继续乐意重蹈覆辙三年前的情形的话，那你就上来舔着脸做小三做替身吧，反正我能同时和你们苏家两姐妹在一块……”
傅瑾言声音充满嫌弃，他低下头，凑近苏白的耳边缓缓的说出了那几个字：“我也，不亏。”
“……”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缓慢了下来，面前的人变得太陌生了，陌生的苏白觉得他明明就在眼前，可他却摸不到他，看不到他。
“啪！”
一巴掌猝不及防的落在了傅瑾言嘴上，瞬间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苏白捏紧了包，失望将她整个人铺天盖地的裹住，她开口无力：“你刚刚说到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傅瑾言顶了顶舌尖，重复：“如果你还想再听一遍，我也乐意重新再说一遍。”
“……”
“砰！”
留给傅瑾言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人离开了，病房一下变得空荡荡的，傅瑾言却感觉面前似乎还有她的气息，他伸出手一摸，却落了个空。
他坐在床边，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蒙着眼睛的厚厚纱布，纱布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刺手又粗糙。
傅瑾言顿了两下，随即狠狠地将纱布给扯了下来踩在脚下，似乎这样还不解封，他手一挥将桌上的水杯也扫了一地。
玻璃碎片洒了一地，傅瑾言的手碰到了碎片，鼻尖下很快涌上来一股血腥气，他摩擦着手指。
“傅瑾言，不如我们从新来过。”
“从新来过……”
“从新……”
傅瑾言颓废的坐在地上。
他现在说难听点就是失明的残疾人了，还能拿什么去和苏白重新开始？
命运，似乎一直在给他出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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