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她是我妹妹，她不会说中原人的语言，”姮雀冷静道，“荻奴人夺走了我们的一切，我和妹妹在这片森林里东躲西藏，才勉强活了下来。”
眼前的少女双目纯澈，神情有些呆呆的，看上去很乖的样子。
木戎凯怔怔地看着她，冲她笑了笑。
姮雀余光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复杂。很快她收敛神情，揉了个笑容，朝少女招了招手，甜甜地说了句阿莱人的语言。
少女兴奋地上前，冲到姮雀面前，抱着她手臂，焦急地和她说着什么。
阿莱人的语言和荻奴人的语言有些相似，木寒汀竟是听懂了大部分——
那名阿莱人少女在说：
“你去哪了？”
“我等了你好久……”
“你不要我了吗？”
姮雀安抚了几句，这时候阿莱人少女拉着姮雀的手，带她往里头走。
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洞穴里有石床、简陋的家具，有曜羽石做成的装饰品，里面还有个小院子，里头传出男人们的说话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木寒汀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的笑容。
郭瑞也哈哈大笑，迈着大步朝院子里冲过去，喊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兄你们都在啊！”
苏子易回过头，那清亮的少年声音带着惊喜道：“郭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木姑娘呢？”
木寒汀倚在石洞口，抱臂看向他们，扬眉一笑。
苏子易耳根稍稍红了，压低了声音说：“木……木姑娘，你们找到这里来了？”
木寒汀点了下头，目光落在黑鱼身上。
他懒散地坐在地上，一腿屈着放在地上，一腿抬起，手肘抵在膝盖上，见状起身朝她招呼……
“发生了什么？”木寒汀打断他，“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黑鱼还有些嬉皮笑脸的，郭瑞肃然道：“木姑娘担心你们，不顾危险找到这里，你们倒好，找了个神仙一样的地方，快活起来了？”
闻言，黑鱼才敛了笑，以他那沉稳、厚重的嗓音回答：“劳姑娘关心，我等的确遇到了特殊情况，差点命丧此地，幸好得到这人相助——”
他指向那名穿兽皮的阿莱人少女。
少女兽皮裙长度在膝盖以上，一双好看的、略粗的腿露在外面，脚踝上还系着铃铛，脸上有些脏兮兮的，一双漆黑的小鹿眼清澈动人，看得人目不转睛。
她和姮雀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姮雀一举一动更像中原人，双眸灵动、聪慧活泼，而这位阿莱人少女则更加地淳朴，干净地像无人涉足的雪原风景。
江然在姮雀耳边低声道：“你可没说过，你还有这样可爱的妹妹。”
姮雀道：“她的名字翻译成中原话，叫做铃铛。”
“真是个好名字，”江然兴致勃勃地称赞，“跟你一样招人喜欢。”
姮雀不作声，眼神沉了几分。
木戎凯道：“你们分开期间，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姮雀润了润喉咙，“荻奴人占领了这里，在那之后我就和铃铛分散了，今天若不是你们打开了山门，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铃铛一个人守在这里……”
冷不防地，木寒汀问：“你的中原话，是跟谁学的？”
姮雀皱起眉头，“来呓语秘境的中原人很多，我跟他们学的……怎么了？问这个做什么？”
“你的话前后矛盾，处处都是破绽。”木寒汀顿了顿，眉眼一挑，眸光凌厉地扫了她一眼，“你说这里是你们世代居住的地方，却迟迟不肯打开阵法带我们找到这里，你说你从未离开过呓语秘境，也没什么朋友，那教你中原话的人又是谁？你说你跟你妹妹分散了，可我怎么听着，像是你故意抛下了她？”
连声逼问，姮雀慌了神，声音有些发抖，咬牙道：“木姑娘，你在胡说什么？”
“你只需回答我问题，”木寒汀笑了笑，“你这次可以先好好想想，编好了说辞再说。”
姮雀皱着眉，难过地看向木戎凯。
木戎凯轻轻叹了口气，“阿汀，你刚才说的，都是如何得知的？”
木寒汀：“你说具体一点，我不知道你在问我哪一点。”
“比如，”木戎凯皱着眉头，“你如何得知姮雀姑娘跟她妹妹说了什么？还有……关于姮雀姑娘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比我们还清楚？”
真是个好哥哥。
第一时间不去质问那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反而问起她了。
她该如何回答呢？
告诉他吗？她曾经历的折磨，包括安遥木氏灭门的惨案，所有希望都曾经落了空，连活着都变成了苦难。
可是，他这个人渣，凭什么知道她过去的经历呢？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好奇、探究，想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完全像变了个人？
她的变化不仅仅是性情发生了改变，更重要的是——
她变得更果断，更勇敢，那并非受到折磨和虐待之后的改变，更像是大彻大悟之后对于人生目标更加清晰、坚定。
“你和姮雀姑娘见面不过半天，你对她的了解是从何而来？”木戎凯道，“阿汀，你连她做过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随意评判人家？”
木寒汀唇角弯了下，似笑非笑、意味悠长。
她轻轻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她做过什么？”
这话显得更加奇怪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而她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瑞凤眼微微垂着，眼睑弧度优美，睫毛如鸦羽纤长、浓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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