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简单，简单到不可思议。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中原中也感到头疼。
“……啧。”什么啊。
他妥协般向后退了几步，无力地伸手撑住额头，橘红的长卷发顺着侧颊落入白皙修长的脖颈中，像烈日燃烧的余烬落下的淡淡阴影。
猜不透。完全猜不透。
他再度意识到，眼前的少女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能用常理揣度。
他每次做出的判断和应对，都不合时宜。
港黑重力使心中的挫败感在不断地发酵。
用假象和噩梦来冒犯他，又对他开这种匪夷所思的荒谬的玩笑……她是故意的吗？
他看起来像是脾气很好，不介意戏弄的人么？
简直像猫鼠游戏一样可恶。
中原中也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不，不对。也许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
他第二次审视面前的少女。
笑容局促透出淡淡的害羞，神情忐忑不安，纤细的手指无意识般蜷屈，每一寸肌肉都维持紧绷状态……
像一位热切又天真的少女，等待他的回答。
中原中也几乎控制不住心头古怪的情绪。
又是这种真实感。刻意营造出来的真实感。
仿佛故作姿态，没有半点破绽的试探。
真与假的界限被打破，概念被模糊，正如「梦」般难以捉摸。
中原中也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让他游移不定，无法判断。
她真正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所说的美梦是在故意混淆他的认知么？
所有的话沉沉地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中原中也就此陷入了思维的僵局，不敢轻易相信真假。
——居然被逼到了如此地步。
他烦躁地扯了扯颈上黑色的Choker，嘴角拉直，蓝色的眸子宛如深海，内里的气压足以把人碾压到窒息。
“我说啊，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吗？如果把这种无聊的事情当作我们之间交易的筹码……”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
他很快就被皱起眉头的小姑娘打断了剩余的话。
谷清橘慢慢噘了下嘴，眼眸如水波般柔软，又盈满不解，“为什么？难道不可以吗？”
她理所当然地开口，“我想知道，所以就问了啊。这需要理由吗？”
是的，少女的坦诚与热烈并不需要理由。
宛如火焰，在他眸中留下燃烧的痕迹。
中原中也语塞。
谷清橘背着手，像只慢慢围着他踱步的猫，柔软圆润的猫儿眼落在他身上，满是认真的不得了的疑问，“那中也先生觉得，我应该问什么呢？”
中原中也开始深呼吸。
“……你不应该问我是怎么破除你的屏障的吗？”
谷清橘：“啊，这个不用问啊，我刚才已经知道原因了。”
中原中也：“？你知道什么了？”
谷清橘：“中也先生也是异能力者吧？而且是精神力强大的直觉型异能者。”
“只有意志足够坚韧，远超常人，还要满足一系列根本不可能达成的苛刻条件，才能做到这件事。”
少女的话语轻柔送到他的耳边，那双澄蓝色的眸子里是温柔到快要溢出来的甜蜜。
“当然啦，我很高兴。很高兴中也先生会握住我的手。”
中原中也忍不住纠正：“……是手腕。”
“不要在意这么多不重要的细节。”
谷清橘笑眯眯地伸出指尖点在唇侧，身上的气质依旧甜美无害。
洋娃娃般纤长的睫毛翘起的弧度漂亮极了，布偶猫似的蓝色眼眸好看到让人屏息。
“我只是觉得，中也先生真厉害啊～”
小姑娘认真地向他比划着，笑得可爱。
蓝盈盈的眼眸像极了月光花的颜色。
“有这——————么厉害。”
她直白地夸奖他，声音又软又甜，如同小猫的爪子挑逗地挠在他的心口上。
居然丝毫不介意他破解了自己的屏障。
——完全是一副被他的脸冲昏头脑的样子。
表现的像极了普通的小姑娘。
但真的是这样吗？
局面在逐渐走偏。
谈话的节奏也被再次打断。
啧。她的企图到底是什么？
中原中也放弃了纠正，目光冷冽地望她，终于失去了这种多余的耐心。
他本身就不是个脾气好相与的人。
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心软的。
果然还是直接逼问比较符合他的行事方式。
橘发的Mafia干部眼尾缓缓挑起一个凌厉的弧度，攥紧指节，摩挲了一下指尖。
忍了许久的话终是带着几分低沉的嘲弄，从舌尖轻轻递出，“对我说这样的话，是没有意义的。我不吃这一套，你也不必用这样的表象作伪装。”
“——心机深沉，性格恶劣的橘小姐。”
谷清橘：“？？？”
她懵了。
虽然但是，她只是想和一见钟情的对象谈个恋爱而已？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还忐忑不安提出交易，为什么会被迫心机深沉？
她可是五好公民啊！
谷清橘慢慢抬起眼，与他四目相对。
她十分震惊地开口，带着几分委屈，“我看起来，有这么坏吗？”
黑色风衣披拢在肩头的青年气质冷酷，唇角弧度锋利，“哈？还要装吗？还是想要继续戏弄我？”
“真的惹怒我的话，就算这是你的主场，我也会让你尝尝被重力碾压的滋味。”
他的话带着近乎傲慢的自信张扬，深蓝的眼眸如冻封的冰层，温度趋于零度。
“不信的话，就来试试。”
说完这样与挑衅无异的话，他微微收紧手臂，不易察觉地绷起脊背，将神经拉到了最紧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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