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空空如也。
谁能想到千多平的房子就是个空壳呢？
谁也想不到。阿飘想不到，松荫也没想到。
松荫看着气瘫的老大，说出最后一句安慰的话，“老……老大，至少这屋里还有地板，你买床被子，还能将就将就。”
阿飘花钱大手大脚的前提是——那是她的钱。
现在这钱不是她的了，她用起来就犹豫多了，她抽出两百块。
“你先拿这两百块，去买床被子，如果钱够的话，再买个床单，枕头就不用了，挑最便宜的就行。再去买点蔬菜水果的种子，院子里那么大块空地，随便种点吃的。”阿飘说，“算沈见微良心未泯，有了那土，晚上我们还能吃到刚种出来的菜。”
松荫提议道：“那明天摘了院子里的的菜去菜市场卖吧，先赚点钱应付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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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低垂，夜空静谧。
松荫挑空火堆中央，往里边添了根柴。
阿飘在旁边不住搓手，“还不好啊？”
“好了好了。”松荫扒开火堆下的草木灰，用木头扒出里边的土豆，土豆表皮干的皱起，虽然没撕开，但已经能闻见烤土豆的香味了。
阿飘撕开皮，闻着这糊香味，咬了一口又烫又香的烤土豆，朝松荫说：“菜场就别去了，你这衣服一看就不是去干这事的人。”
松荫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晋制汉服，“那我明天把种子全种下去。”
“倒也不必这么急。”阿飘看他一眼，“你现在有时间了，可以想想自己要做些什么，我虽然是你老大，你却也不必总是为我做事，只要在我需要时帮个忙就成。”
松荫没说话，他沉默了一会，“老大，鬼是怎么修炼的？”
阿飘看出松荫是想起在掬月镜时的场面了，那些人的嘲笑，终究还是落在了他心里。
阿飘也没说什么，只咬了口土豆，被烫得呼出口热气，“鬼啊，鬼的修行最简单也最难，不过有条捷径。”
“为什么说最难也最简单？”
“你竟然不问问捷径是什么？”阿飘好奇道：“捷径确实很快，一个月就能从小鬼成厉鬼，厉害些的还能成鬼煞呢。”
“捷径走多了，要折福的。”松荫说，“只要能有缓慢增长，我就很满意了。”
阿飘三两口塞完一个烤土豆，拍掉手上的草木灰，抹掉嘴角沾上的土豆沫，站起身开始说：“世人追求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殊不知，真正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是鬼。”
“很搞笑吧，被划分为最低等种族的鬼，才是意识最原本的归宿。”
“鬼的修炼有三种方式。一种是鬼神，以完成心愿，换取别人的信仰增长修为，信仰你的人愈多，你越强。”阿飘停了停，“这种方法虽好，却也可能会在某一天遭到反噬，因为神不可能庇护每一个人，也不可能去完成所有人的愿望。如果每个人都许愿成为世界首富，那神明究竟要完成哪个人的心愿？完成为他贡献最多信仰值那人吗？不被完成心愿的人呢？他们还会继续信仰这个神吗？这也是当今神明的困境。”
“这种方式，最大的好处便是与人交好。人类，真是美妙的生物。他们看起来弱，可他们却也是最强的，他们有工具，有手段，他们挤压其他种族的生存空间，可他们也有无尽的上升渠道。”
“你可以选择这种方式。”阿飘说。
松荫摇头，“第二种呢？”
“第二便是我所说的捷径——鬼煞。”阿飘朝他笑了一下，“历来为了维护和平，让鬼市能在其他种族面前说上话，鬼市的秩序维护，是其余各界都歆羡的。维护秩序的鬼差，就是鬼煞。龙有龙途，鼠有鼠道，对付那些不听话的鬼，只能以暴制暴。鬼煞专门将不听话的小鬼吞吃入腹，将他们‘洗净’之后，再丢进转生池里去。吞噬的怨气煞气越多，鬼煞越强。”
“此便是修炼最快的方法。”阿飘感慨万分，“缺点也显而易见，此种方式修为增长极快，可煞气相融绝非易事，终有一日，会死在煞气反噬之下。”
“老大想让我走此途？”松荫问。
阿飘摇头，“我只是想让你知晓，修为的高低，对我们鬼来说并不重要，你不必太放在心上。鬼煞确实是最快的修为增进之法，却也是最快的死亡之途。”
“没有解救之法？”
“有啊。每个鬼的承受皆有他的临界点，只要在临界点时停止吞噬，便能一直维持在那最强的状态。问题就出在，谁也不清楚下一次吞噬，是不是就是那只鬼煞的承受极限。”阿飘笑了一下，笑意却没到眼角，“再者说来，即便知道这个临界值又怎样，吞噬灵魂是会上瘾的，到最后，他们早已不是他们，只是只余吞噬念头的一团意识罢了。”
“我明白了。”松荫点头，“第三种呢？”
“第三种啊，便是所谓正途了，鬼仙。”阿飘略带嘲笑，“此种修炼方法，最终目的与寻仙问道者一样，不过是同求仙者垂怜，让你成个仙而已。不过嘛，成仙不成仙，选择权最后在你，甭管这方式多么耻辱，修为的增长却是实实在在的，姑且算个稳打稳扎的修炼方式。”
“老大也是练得此途么？”松荫问。
“是啊。”阿飘说，“不只是我，鬼市公务员，大多都行此途。这方法说起来，很他妈玄乎。怎么说呢，我们鬼和其他各界物种都不一样，因为我们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躯体，哪怕修为精进了，能够实体化了，也改变不了我们没有躯体的事实。自然的，我们也就不存在什么气海丹田，灵根灵体，当然，也就不能与妖和人同样，吸收天地灵气充盈自身，以达到超然物外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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